陈念帆饶是察觉什么,还是不打算细说起来。淑贵妃只轻轻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
陈念帆再晃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凌北野匆忙洗浴完,一把抱起睡得正沉的茗澜,正要出了这宫殿。
凌北野走近两人,眉眼间神色疏离淡漠。对于淑贵妃陈娇月,他虽很感激她此次对茗澜的悉心照看,打算百花宴送上些宝物聊表谢意,但此女心计深沉,他没有深交打算。
他见到这对母子,也只简简单单行来礼,微微颔首,而后抱着茗澜,昂首阔步走出去。他自称小王,却连头都没有低过。凌北野从未觉得,自己保家卫国,会比皇族宠妃低一头。
他就是有一身的傲骨,永远那么高傲。
此刻,凌北野怀抱中的人,裹了一层厚重的被子,还是那么娇小,脆弱,和他魁梧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陈念帆望着,有些妒忌,不服,他生处一种,让此人俯首称臣的欲望。
淑贵妃对着凌北野匆忙离开的背影回礼,浅浅笑着,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目送东齐王远去。她总是很温柔,淡然,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别人的想法,她一清二楚。
……
*王府里。
茗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那青色的床帐,在她面前几乎就是一团模糊的色块。
她感觉到,自己被一具高大温暖躯体紧紧裹挟,有力的手臂搭在她腰上。茗澜背靠宽广的胸怀,稍稍侧头,就能听见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茗澜稍稍动了一下,那搭在腰上的手臂让她有些不舒服,连出气也困难起来。她那天变出巨蟒之身,已经耗费了太多灵力,更何况受了那么多的伤害,三天三夜后醒来,她的身体也还是很脆弱。
“你醒了?茗澜。”
耳旁传来一句极其沙哑低沉的呼唤,茗澜仍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总觉得那声音不真切。明明几天前的夜晚,耳旁还是连续不断,振聋发聩的厮杀声,现在她躺在暖香阵阵的账子里,却是一派岁月静好。
“嗯?还是不舒服?”凌北野见茗澜不说话,便又轻轻的哄着问了句。茗澜嘟囔了一句:“手臂……重……”
她说完,凌北野愣了愣,意识到什么,把手从她腰部放下,小心翼翼的环住她,头轻轻的靠上去。
他嗓子有些沙哑,眼皮子打架,说不出的疲惫倦怠,这三天里没日没夜的奔波。
鼠妖都在城外扎堆了,底下那些个小兵有的还没头没脑,浑浑噩噩的,他这里吼那里骂,不知道处理了多少破事儿,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感到疲惫。
两人在一处歇息,互相陪伴,彼此治愈,无需更多的言语。
茗澜慵懒的靠在他的有力臂膀上,头有些昏沉,她早上被凌北野带回府后,又是一觉睡到了几乎晚上,她身上的药味儿依旧很沉重,只是自己已经闻不到了。
她轻轻的说了句:“我没事。”。
示意凌北野放心。
凌北野也不敢睡太沉,他趁茗澜睡觉的时候,蹑手蹑脚的掀开她的衣衫,查看她的伤口。许多伤疤都被包扎处理得很好了,宫里用了极其名贵的草药,不让她留疤,只是有许多细细小小的淤青。
他看见了,只觉得心上泛酸,那心中苦闷,不比那日在淮山找她时,那般沉痛激烈,心如刀割,只是那些泛上来的酸楚,长长久久的折磨着他。
他知道自己睡着了劲儿大,怕不小心碰着茗澜的上,躺在床上也是小心翼翼的,身上不舒坦,心上却舒坦。他一遍一遍摸着她细碎,滑腻的头发,好似这样做了才心安。
茗澜揉着自己眼睛,眼前依旧是许多的模糊的色块。她还是看不清楚东西,坐起来也感觉不安,但比早上的时候好多了。
她凭借多祖上教学,判出罗啾啾往她面上撒的那东西,是一时的猛药,应该不会让她永远失明。
但想起骤然失明的一幕,茗澜还是感到心悸,下意识往后倒。
凌北野用有力的躯体轻轻环住她,缓缓开口说话。
“还是看不见?”
“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