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衡的话刚落下,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皎洁的月光此时显得阴气森森的,整个村子最真实的模样就那样呈现在她面前。
整座山脉光秃秃的,四处都是烧焦的树木,被烧毁的房屋,黑漆漆的“人”......那些被烧成人干一样的人,依稀辨认样貌还能看出生前的模样。白玉衡木着脸来到那个人干面前,那个人干身上还穿着给她做糍粑时的衣裳。
她抬手摸了摸它的脸庞,摸上去粗粝得像在抚摸岩石,表面凹凸不平,还有一些粗糙的倒刺。白玉衡的脸上看不出喜悲,她抬眼看向站在高处的阿秀,阿秀的脸上还在淅淅沥沥地流着血,感受到白玉衡的目光便转过头和白玉衡对视。
顶着空洞的血眼的脸庞上透着一丝凉薄和嘲笑,阿秀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像是被磨坏了嗓子一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发出的:“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家的结局,这就是你待着的地方,还是说你也要变成我们这样吗?”
白玉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阿秀,目光中透着悲悯。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阿秀跟被踩到痛楚的猫一样,发出了嘶吼声,随后又桀桀地笑了两声,“我倒是挺好奇到底什么破绽会让你看出来。”
“唉。”白玉衡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那个时候你出现,其他人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关于你的记忆好像凭空出现在刘婶脑海里一样。尤其是你邀请我去你家,刘婶给我做红糖糍粑,只做了我和你的分量。”
阿秀歪了歪头,像是没听明白白玉衡说的什么意思。
“刘婶多体贴会做人,她只做了两人的分量,意思是你家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最少在刘婶的记忆里是这样,不然婶可就不止做这些分量了,也会特地叮嘱我一声让我代替她向你的姆妈问好。”白玉衡笑了笑,轻声地继续讲了下去,“诸如此类的破绽还有很多,你的那个家里并没有一点人声,我们去到你家的时候可才夜幕刚降临,就算第二天要耕种也不会这么早休息。最大的破绽应该是温敬言吧,你说温敬言一直在家里照顾温家嬷嬷,可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姓温的。”
少女松开了放在刘婶脸上的手,背着手踱步在这些一动不动的人干群的缝隙里,虽然声音轻,却能回荡在整个山上,让阿秀能够清楚地听见:“假设一个淳朴的村子里有一个病重的嬷嬷,怎么会其他人不闻不问,甚至从来没提过。另外每日我洗完衣服可都有到处窜门,村子里一共就这么些房子,我没有一处没去过,又怎么会没见过你说的敬言大哥。还有,你的语调是很纯正的金陵语调,可刘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