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顾身后惊诧不已的沐烟雨,邢大夫径直冲向后院。刚巧从后门进入,走过药圃,李六郎便挎着包袱走到了后院中的小桥上。邢大夫奔过去,将那枚指环颤抖的举到他眼前,眉头紧锁,眼中含泪,他问,“这……这是你的?”
李六郎忙从他手中拿过,问,“这是我给沐姑娘的,为何在先生你手中?”
邢大夫落下泪来,他一手握住他的臂膀,一手从胸前掏出挂在脖间与李六郎手中一模一样的指环,悲痛欲绝道,“晟儿,晟儿……我是你姑父啊……”
李六郎募地僵在那里,眼泪夺眶而出,他亦扶住他的双肩,“姑父?你是我姑姑的丈夫?”
邢大夫声泪俱下,“是啊……十年,十年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李家早已被奸人害尽呐……”
他亦是泪流满面,十年了,他李六郎不曾想到,他竟然还有与亲人相聚的一天。
“姑父,我姑呢?为何就你一人?”
“她啊……”邢大夫又连连落下泪来,“那年你父亲冤死,她不信你父亲会贪污,决意进京为你父亲伸冤,可哪曾想,走到半路,我们二人便遭人追杀,她惨死在奸人刀下,而我命大,身中数刀却尚有一口气在,后被一荒野郎中所救,我在床上躺了一年才能下地啊……可你姑姑却……”说着,他便心痛的似乎说不下去,大大的喘了几口气,才又继续说到,“后来,那郎中将一身本事传于我,我为着替你姑姑报仇,为你们一家子伸冤,隐姓埋名,四处游走,就想着能遇到当年相似刀法的人,可至今到了这百灵镇,我仍是一无所获啊……”
李六郎亦是悲痛不已,流泪道,“自父亲被冤死,没多久母亲便抑郁成疾而去,我们家中亦是遇到一伙又一伙暗卫的杀害,祖父祖母为救我惨死在奸人刀下,我若不是被人暗自救下,也早已不再人世了……姑父,这么些年,晟儿都不敢打听你们的消息,生怕你们会遭人暗害,哪曾想……”
说着,他的眼中燃起怒火,握成拳的指甲,似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邢大夫伸手轻抚他的脸,心头掠过那日褪下衣服,他疤痕遍布的身躯,老泪纵横,“孩子啊,这些年来……你究竟吃了多少苦,多少苦啊……”
李六郎抓住他的手,安慰道,“姑父,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想我上一次见你,还是十几年前,才十岁,这次见你,我竟没认出你来……”
“都十几年了,样貌变化,你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他擦去他脸上的泪,说,“咱们都别难过了,相见总是好事。”
邢大夫点头道,“好……好……是好事,是好事。”他也替他擦干眼泪,说,“不哭,你这脸,哭不得,哭不得。”
此时,沐烟雨从后门走过来,见二人竟相对而泣,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李六郎却抬头发现了她的身影,他将邢大夫领到她跟前,对她说,“沐姑娘,今日我才知,先生竟是我失散多年的姑父。”
沐烟雨震惊道,“竟如此巧?”
邢大夫感谢连连,“多亏姑娘你,若不是你,我们叔侄二人还不知要何时能相认,也要感谢你,救了我们晟儿性命。”说着便要跪下。
二人赶忙扶起他,李六郎道,“若要跪,也是我跪,姑父你不必替我行大礼。”
沐烟雨无奈道,“不论你们谁,都不该给我跪。”她又看向李六郎,“那今日你还随我们过去吗?还是你与先生多相处些时日?毕竟你们刚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