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新,这翰林院工作,说起来是修史编书,给皇家侍读,事情是不多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林右昌带李沅回到他的房间,林右昌四十一岁的年纪,他是万历四十四年的探花,搭配一个十七岁的李沅,年龄上还真是一对绝配的师徒。带着这么年轻的学生,林右昌也是有十足的干劲,真是把他当子侄辈看待的。
“修史,我朝洪武事情就把前朝史修好了,嘉靖朝和万历朝又将《元史》补订重刻了一次,现在是无史可修。”这话的意思,不是位置坐得很久的皇帝,闲的蛋疼,是不会有那心思来修史的。
“前任皇帝的实录和今上的圣训,也是所费不多。”前任皇帝是明光宗朱常洛,当皇帝没当满一个月,不是实录不多早就修好了,而是根本没人敢主动动那心思。红丸案牵涉太广,皇帝死得不明不白,说什么的都有,索性就放在一边,五年了翰林院当起了睁眼瞎,就当没这档子事。
“本来经筵是翰林院最大的事情,但林某这个侍读学士,三年了,我记得很清楚,就讲过四次。”
经筵在大明本来是很重视的事情,一日一小讲,十日一大讲,在中期开始形成了定例,由詹事府、翰林院的学士轮番给皇帝或者太子讲学。这是文官们的接近皇帝和储君最好的机会,讲官们都很踊跃,乐此不疲,这也是詹事府、翰林院学士很多人能飞黄腾达的重要原因。
但东林党的大佬显然不懂得循序渐进、因材施教。
朱由校十几岁的年纪本来是进学的绝佳年龄,但他之前没人管野惯了,你不能真的每日都来讲啊,想做讲官的是多,也不能安排了早课,又来午课是吧。
经筵发展到现在,仪式感十足,繁文缛节一大套,大有“准备两小时,上课五分钟”的味道。而且很多讲官一套一套的儒家大道理,自己讲得感动无比,完全无视皇帝爱不爱听,毕竟不是正式老师啊,没有教育方法。
朱由校做太子(也就一个月不到)和做皇帝头一年,还能好好学习,但渐渐地就不爱上了,连累后来上任的侍读学士林右昌老师,就捞到四次讲学机会,处于半失业状态。在朱由校好好学习的那一年半载,也就一个孙承宗算是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李沅早就听说翰林院没什么事情做,轻松惬意得很,但没想到现在是这么轻松,完全没事情做的样子,就好像一天天只要砍桂树的吴刚,然而有一天桂树死了……
不过也好,正好上班没什么事,繁星社还要等那帮同年们馆选结束才开始运作,议亲的事老娘在一手操办不用自己插手。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来完成朱由校交给他的命题作文。
李沅端坐在分配给他的书案后,捉笔在稿纸上写写划划,旁人在旁边看到极容易理解为他是百无聊赖……
林右昌见他的模样,会心一笑,走过来点点他:“立新,给你我的牌子,后院就是藏书楼。”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就是,别发呆了,没事去看看书。
李沅也不好辩解什么,去藏书楼看看也不错。
翰林院的藏书搂和皇史宬、文渊阁、国子监的藏书楼齐名,是京城四大藏书楼之一。
李沅接过掌管图籍的孔目递上来的书目索引,只大概扫了一遍,见《永乐大典》抄本满满一本书一样的索引足够让人震撼,这在后世是见都见不着的宝贝啊,按照书目的架势,这楼里估计得有一间屋专门来存放《永乐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