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来的匈奴士卒说,汉军不是普通的将士,而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魔鬼,他们马蹄所携带起来的风,一吹过草原就会使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再回漠南,地处漠南东部的休屠王部落,首先感到了战争的逼近。
如今,漠南草原上反扑回来的匈奴人,只剩下两个部落,虽然这两个部落总体强大,但现在毕竟回来的只是少部分人。
如果他不能和西邻的浑邪王联起手来,不仅上谷的前线大军会失去最后的支柱,土崩瓦解,就是他们,很有可能谁也难逃虎口之羊的结局。
休屠王首先意料到危机的到来,迅速派使者去浑邪王那儿言明利害,表示要与他组建联军。
但实际上,与休屠王相比,浑邪王更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尽管在以往的日子里,他对休屠王妄自尊大的浅薄和浮躁显得不屑一顾,但大敌当前,这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什么事碰上生存问题,全得靠边站。
浑邪王向休屠王伸出了诚意的手,双方的战前会议如期而至,就选在休屠泽畔的王庭举行。
大战在即,他们也没有多少废话,心急之下,很快直奔主题。
浑邪王老迈的眼里充满了忧虑,连羊奶泡成的茶喝到嘴里,又是什么味道,一下子顿失味蕾,都没有一点感觉了。
他毕竟是个老人,往往缺失了点血气方刚,开始惜命起来,同时还多了一些抱怨,对一代代单于违背和亲盟约,出尔反尔,在边境不断挑起战事表示了微词。
“这自古国家兴盛,一定是需要和平的环境,而我草原人却适得其反,屡次对汉朝大兴兵戈,才有丢失国土之痛,被人反逼之耻。
而这一回,若不是单于听了赵信的蛊惑,进击上谷,汉朝方面又怎么会针对我重燃的大军,而再进攻漠南呢?”
休屠王对浑邪王的话很不以为然:“王爷怎可诿过于单于呢?是那个汉朝皇帝欲灭我匈奴,侵我河西地十数年,夺我焉支山牧牛羊,当初漠南追击也就算了,但现在不杀卫青,难平本王心头之恨!”
这样的争论在过去就曾发生过多次,眼下他们不想继续这些无谓的没有结果的争论,于是迅速地把话题转到大军的部署上。
“行了,都不服气,那先不说这些,还是想想如何退敌吧!”
休屠王自信道:“卫青年不过三十,兵不过万人,之所以能够长驱直入,皆因为各个部落怯战自保,因此被一一击破。
他现在之所以那么张狂,是因为乳羊没有尝到狼的厉害,只要我们两部携手,不要说是一个娃娃将军,就是周亚夫、李广来了,嘿嘿,也将是我匈奴人的刀下之鬼!”
浑邪王问道:“两军合一,选将至为重要,不知……王爷欲使哪家当户统领大军?”
休屠王道:“王爷的儿子昆邪尔图已经不小了,而且自幼跟随王爷习武演兵,精通战法,本王很愿意将所部人马交与他统率。”
休屠王的轻敌尊大,让浑邪王吃了一惊,他看了一眼在旁摩拳擦掌的昆邪尔图,果断地摇了摇头:“你是说他?不行!他不是卫青的对手,汉军连破七部,可见刘彻知人之明。”
他这一说,昆邪尔图不满意了,他从地上站起来,“刷”的拔出战刀,圆睁双眼。
那沉闷的声音就在穹庐里回荡:“孩儿如何就不行了?莫非这卫青所领汉军,真就是神兵天将不成?汉朝的皇帝能把万余精兵交给卫青,父王却对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