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樟堂的山地旅是整个朱斌集团所有部队中,唯一一支驻在其他势力区域内的力量,从前年战后就留在西山一代安营扎寨,一方面作为代表力量宣示自己的存在,让宋哲元等人不至忘了本。另一方面,则是作为极其重要的西山基地的守卫力量。
西山里不光新建了一个指挥中心,还有一个卫星监测和控制中心,一个面向冀北的雷达站,以及庞大的前进国防工事。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王樟堂这一年多没干别的,踏踏实实把平津一带所有的区域,乃至长城沿线的广阔敌占区都摸了个通透,情报几乎详细到每一条小河旱季雨季的水量,每一条小路不同季节的通过能力,每一座桥可以承受多大的载重压力等等,齐备的令人咋舌。
基于种种准备,他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战斗一打响,就能在24小时之内把部队开到日军鼻子底下去,这点纵深,根本不够看!
此番战事一开,他自己私底下琢磨恐怕不那么容易收场,开始的攻势不过是开胃菜,大头在后边儿呢!即便是没有上面的命令,卯足了劲的精锐们谁不想一次捞个够本?更不要说被打急眼了日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进退自如?!
朱斌的命令犹如天籁之音,王樟堂一听之下顿时明白,这是要往大里整!保守估计,也得把整条长城防线给清理干净了!战斗的规模。会比先前至少扩大个三五倍,他的整个旅,全都能用得上!
等待多时的整个山地旅顿时沸腾起来!坦克一团和二团从驻地出发,一个小时突击到盘山阵地右侧的蓟县城下,还没等炮兵开打,城门大开,伪县长和一群老朽士绅哆里哆嗦的迎出来,称日军已经临机放弃了在城内的防御,他们这些忍辱负重潜伏在敌人心腹的忠贞之士,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不,已经号召全城老少爷们箪壶食浆,来迎接王师,重归国家统治之内!
一团长杨秀堂给这帮不要脸的东西恶心的差点当场吐了!你大爷的,当初鬼子组建冀东自治政府的时候,***一个个哭着喊着上去当汉奸,前年几万伪军被打成那熊样,十个县的地盘萎缩了一半。也没见他们有几个关键时刻急流勇退的。
今天,大概其是见连日本人都顶不住自己先撒腿跑了,他们这些几辈子产业都在蓟县的人措手不及之下,硬着头皮来装好人,操你大爷的,当真以为老子们都不知道这是玩的那一套?
王樟堂手底下就没有一个脾气好的。更没有一个烂好人,面对这些人貌似恭谨、低三下四的作态,杨秀堂毫不客气的派上一个连先把人都拘押起来,然后排出一个营进城,按照情报所知的日军以及汉奸、伪军部署的明暗堡垒挨个儿搜查了底朝天。
还别说。这帮混蛋果然没撒谎,不光日军跑的一个没剩,一些鱼肉百姓罪大恶极的汉奸自觉不大可能获得宽恕,索性一条道走到黑的也跟着当了皇协军,席卷着大半的伪军全部退入盘山北部,打算严防死守了!
没能让刀口见血。杨秀堂不免有点悻悻然,安排下守卫力量后,不等其他兄弟部队上来,自己带着3个坦克营绕过蓟县继续北上,从府君山与九龙山之间的峡谷横穿进入山区,而后长驱直入冲向日军部署在黄崖关前的重要阵地下营镇!
于此同时,炮兵团的一个营152mm加榴炮和一个营的122mm火箭炮营跟着部署到府君山下,随后各自朝着盘山日军左翼阵地和下营阵地同时开火。隆隆的巨响中,闪亮的炮口火光把半个县城照耀的一片通明,雷鸣般的轰响让满城人心惊胆战,山谷之间,数不清的烟火团疯狂的翻卷升腾,犹如天崩地裂!
蓟县一大帮阵前投诚的官宦士绅们战战兢兢的被迫站在城墙上,吹着夜里七八度的冷飕飕料峭春风,闻着随风刮来的浓烈强人硝烟气味,耳朵里被动地而来的炮击巨响震得嗡嗡作响,一个个浑身抖颤的好似鹌鹑,无不暗自庆幸关键时刻走对了棋,要不然,这么大规模的炮击一轮下来,整个县城都会应声化为齑粉!
他们这些人老命固然不保,几代人辛苦经营积累下来的产业,同样会遭到灭顶之灾,眼前这群凶残的大头兵,和他们背后那位富可敌国、权势熏天的大老板,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子啊!瞅瞅那漫天飞舞的炮弹吧,这得花多少钱,就那么丢在荒山野岭里,真不知道鬼迷心窍跟着日本人跑了的那些个人,有几条命能经得住这等折腾法儿。
昏暗的夜晚中,远方火箭炮营一溜儿十八辆32管122mm炮轮番开火的场面简直太壮观了!一发发修长的火箭弹喷着七八米长的尾焰冲出发射管后冲向天空,迅疾无比的飞行速度下,曳光要很久才能彻底消失,从远方城墙看去,那就是一道道犹如神迹的雷火鞭在不断的撕裂天空,破空之时发出的怪啸更是**夺魄,胆气稍微差点的根本稳不住心神,更不要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地主老财。
密密匝匝的火箭弹越过山岭后落入预定日军阵地所在区域,无差别的轰炸覆盖了大片的空间,当空爆炸的钢珠爆破杀伤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喷洒出数以十万计的恐怖弹雨,所过之处,刚刚抽出嫩叶的杨柳和长青的松柏纷纷粉碎,以各种角度乱窜的高速弹丸刮着蹭着都是要人命的玩意!
日军原本驻守的部队早都吃过苦头,如今老老实实的躲在厚实的溶洞和人工开辟山间防御工事内。听着头顶的呼啸和爆炸不歇气的来回扫荡,说不害怕不担心,鬼都不相信。
他们还好些,匆忙跟着皇军准备当狗腿子的伪军就惨了!合格的防御工事本身有限,根本放不开他们那么多人,半夜三更的突然遭到炮火打击,一群仍旧停留在旧军阀混战时期概念的老兵油子们集体傻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爆炸扫荡似的杀伤无数,霎时间。惊天动地的惨叫在山谷中来回激荡,久久不绝!
这注定是一个许多人永生难忘的夜晚,至少蓟县周围的人,在相当一场一段时间内,午夜梦回时都南面被噩梦惊醒。
但对于正带着部队滚滚前行的杨秀堂而言,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他的“猎豹3”专用坦克夹杂在上百辆“猎豹2”和同类之间并不显眼,宽阔的履带从被前面的坦克碾碎的压平的地面上粼粼铺开,三十来吨的车身流畅的趟过。扭杆减震系统的缓冲下,坐在车里几乎感觉不到那种让人呕吐的颠簸。
杨秀堂可不是能老老实实在里面坐住的脾气,此刻,他半截身子探出来,闭上两眼贪婪的吸吮着顺着山谷吹来的寒风,喃喃自语道:“唔!我喜欢这味儿。太他妈顺溜了。”
又侧耳倾听两个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念道:“嗯,我喜欢这声儿,真他娘有喜庆的感觉!”
侧面探出头的手下扯着嗓子喊:“小鬼子还喜欢您的脑袋呢!我说团座,不是那块料就别装雅痞了。荒山野岭的谁欣赏的出来啊!您还是踏实呆在车里边儿吧,这冷飕飕的,别再给吹感冒了!”
“煞风景!太煞风景了!你们就是些不懂情趣的粗胚,亏得我平日里没少给你们上课,合着全都白瞎了啊!”
杨秀堂给呛得很没面子,叹着气指点手下没好气的数落。要说这一年大多的时间。他们这些人实在憋屈的难受,业余时间不免要搞些爱好消磨一番,而他这上海念过一年大学后参加义勇军的文科高材生,掉进搓脚汉子窝里,难得有机会表现表现,说他意图怀古一番曾经的儒将做派也行,可惜黑灯瞎火的,表错了情。没人欣赏啊!
一肚皮不爽的缩回去,靠在他车长专座上搓着下巴做沉思状,不过刚才也只是临时发点疯而已,给风一吹热乎劲过去了,冷静下来马上开始思考眼下的战况。
很奇怪,日军在这一路都没有设下太多的阻碍,按照预先估计,他们起码会在几乎唯一的机械化部队通行山谷中堵上十几道埋伏才对,实在挡不住,直接炸塌了山壁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