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之江拼尽全力催动身体里的血腥杀气,不管朴刀上有多少怨念和压力,奋力迸溅而出,燃烧起来。
身后血影渐渐淡下去,而身前的黑色雾气中开始血腥杀气熊熊燃烧,张之江杂乱的须发尽数被染成血红的颜色,看上去狰狞可怖。
朴刀被凤冠霞帔的红衣女尸衔在嘴里,张之江手腕扭转,相互之间的僵持似乎只有一瞬间,但是在张之江感觉却无比漫长。半撇身子像是在燃烧,半撇身子似乎被冰封,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身体里的血腥杀气点燃,灌注到红衣女尸身体里。
一双原本修长漂亮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张之江,嘴里千锤百炼的朴刀被咬的嘎吱嘎吱作响。好像把张之江肢解了,一口口的咬碎一般,无比的怨恨。这一瞬间,张之江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这红衣女尸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爱到浓处,由浓转薄,剩下的只是无数怨念。
就在这么一恍惚中,张之江似乎魂魄出窍,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在半空中飘荡。而清虚门山门也一阵扭曲,山峰黑雾不见了,眼前不知为什么变得艳阳高照,一条小河潺潺流着,河边芳草茵茵,隐约有牧童牧笛声在耳边响起。
张之江虽然感觉到情形不对,但不管怎么挣扎,一身的力气都用不出来,身上浓郁的血腥杀气也不知去向,整个身子空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河边一对情侣执手相望,张之江看着,没有情意绵绵,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那女子身穿凤冠霞帔,红色的衣物,面容姣好,哭的泪眼蒙蒙。婀娜的身姿在河边垂柳前,显得那样娇柔。
身子飘在半空中,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被封印,只能看见这样的一幅画面。距离不远不近,两人的对话张之江都听不清楚。温柔缠绵,泪眼蒙蒙中,两人似乎在对天发誓,倾诉衷肠。不久,红衣女子和那男子携手投河。
原来是为情所困,殉情而死。张之江本身便是一粗豪汉子,儿女情长的心思真是半点没有,看见眼前一对璧人投河,也无动于衷。也正是如此,张之江才能在恍惚中保留自己一分神智,知道进入到凤冠霞帔的红衣女尸的幻术之中,情形极为危机。但张之江却对这种幻术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只知道血腥杀气还在灼烧着红衣女尸的身体,希望自己坚持的时间要比凤冠霞帔的红衣女尸长一点。
两人携手投河自尽,一步步走进河水中。不久,便不见踪影。水面不住的晃动,似乎两人在濒死的时候挣扎着。很快,一个头从水里探了出来,面色惨白,惊慌失措的想要向河岸游去。张之江虽然身处险境,依旧鄙夷的看着,心道殉情而死就已经够傻了,但男儿汉哪有事到临头退缩的,把自己的女人扔在河里任其自生自灭。
最初张之江只看到这男人的背影,隐约有些熟悉,这个当口,男人从水中出现,脸冲着自己的方向。张之江仔细一看,心中大惊。怎么会是自己!
满面虬髯都被河水打湿,但那面孔和自己一模一样。只不过惊慌失措的样子自己应该一辈子都没有过,这又是怎么回事!张之江在凤冠霞帔的红衣女尸的幻术中时间越长,精神便越是恍惚不定。骤然看见“自己”从河水中逃出来,措不及防,身边景色一阵扭曲,不知不觉进入了那名男子的身体。
依旧有手不能动,有口不能言,但这一切却是自己做的。这种感觉极为古怪,张之江恍惚之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想从河水中游上岸去。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身子摇晃不已,一口河水灌了进来,似乎呼吸一口空气都变成了奢望。
濒死之间,张之江恍惚感觉到“自己”用力的把那只死死握住自己的手狠狠的甩了几下,却没甩掉。趁着浮上来最后呼吸最后一口气的机会,憋足了一口气,在水中狠狠的咬在娇柔的手腕上。骨茬、血肉、河水混合在一起灌进嘴里。
这种感觉极为陌生,但张之江已经几乎失去神智,认为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一时间无限的悔恨和懊恼像是混杂着骨茬、血肉的河水一样,充斥满了胸膛。
被咬伤的红衣女子无力拉着自己的情郎一同殉情,河水中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松开,好像知道情郎的心意,无意再挽留什么。手指间变得软弱无力,任由河水冲击,带走离愁与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