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无名老僧又念道:“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已动。劲似宽而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萧远山越听越感迷惘,他自恩师学的武功全是讲究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处处抢快,着着争先。无名老僧这时所说的拳经功诀,却说甚么“由己则滞,从人则活”实与他平素所学大相径庭,心想:“临敌动手之时,双方姓命相搏,倘若我竟舍己从人,敌人要我东便东、要我西便西,那不是听由挨打么?”便这么一迟疑,无名老僧说的话便溜了过去,竟是听而不闻。
在场诸人借盘膝而坐,也在凝神倾听,只有李岩一人抬头望天。
萧远山心道:“不管他说的对与不对,我只管记着便是了。这大和尚适才所用绝学、轻功都十分惊世骇俗,总归于我还是有用,说不得还能治好我的内伤”于是又用心暗记。
萧峰见那老僧形容老迈,脸上皱纹如刀刻,此时露水甚重,于是上前劝道:“大师你不如休息一会。”无名老僧听到他的话,微笑着摇了摇头,萧峰无奈下,脱下自己外衣披在无名老僧肩上,周围众人大感惭愧,心想:“这位老前辈无私传我们武学心得,我们却丝毫感激都没有,惭愧惭愧!”
无名老僧仿若不觉,继续念道:“..........力从人借,气由脊发。胡能气由脊发?气向下沉,由两肩收入脊骨,注于腰间,此气之由上而下也,谓之合。由腰展于脊骨,布于两膊,施于手指,此气之由下而上也,谓之开。合便是收,开便是放。能懂得开合,便知阴阳.........”他越念声音越低,终于寂然无声,似已沉沉睡去。放眼看去,只见无名老僧闭目垂眉,静坐不动,脸上微露笑容。
李岩一声叹息,将手一挥,众人但见眼前光芒一闪,一道银光闪烁的古朴大门,便是已然凭空浮现在半空之中,一道金色流光,自扫地僧身上腾起,没入了那古朴大门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萧峰轻轻悄悄地拍打老僧的肩膀,老僧全无反应!再探他鼻息,却是没有动静。萧峰蓦然一悲,说道:“各位前辈,老大师已然去了西天极乐世界,侍奉在世尊座下!”
玄悲大师等人口选佛号,深深朝扫地僧遗体一拜,慕容博和萧远山也再三向老僧遗体鞠躬。李岩在一旁用悠悠的声音说偈道:“老和尚终于归西,此乃大喜之事,你们何必做如此姿态,诸位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尽在此刻了!”他说罢,便是向着萧远山道:“萧老先生,你是不是想要报仇?”
萧远山咬牙切齿道:“正是,老夫三十年来,心头曰思夜想,便只这一桩血海深仇。”
李岩闻言,不由得为之微微点头,口中道:“那也容易。”说话间,缓步向前,伸出一掌,拍向慕容博头顶。
慕容博虽然知道李岩武功高强,如若鬼神,但是两人相距足足数十丈远,因此见到李岩向他走来,也不在意,待见他伸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左手忙上抬相格,又恐对方武功太过厉害,一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他姑苏慕容氏家传武学,本已非同小可,再钻研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后,更是如虎添翼,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世间任何追袭,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蔑以加矣。在场诸人个个都是武学高手,一见他使出这两招来,都暗喝一声采,即令萧远山父子,也不禁钦佩。
岂知那李岩轻轻一掌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在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慕容博的一格一退,在李岩的面前,竟然没半点效用。
“百会穴”是人身最要紧的所在,即是给全然不会武功之人碰上了,也有受伤之虞,李岩一击而中,慕容博全身一震,登时气绝,向后便倒。
慕容复大惊,抢上扶住,叫道:“爹爹,爹爹!”但见父亲嘴眼俱闭,鼻孔中已无出气,忙伸手到他心口一摸,心跳亦已停止。
慕容复悲怒交集,万想不到李岩居然会下此毒手,叫道:“你..........该死的狗贼!”说罢,将父亲的尸身往旁边树上一靠,飞身纵起,双掌齐出,径直向着李岩猛击过来。
萧峰连忙惊呼道:“李兄小心!”却见李岩不闻不见,全不理睬,慕容复双掌推到那李岩身前丈许之处,突然间又如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更似撞进了一张渔网之中,掌力虽猛,却是无可施力,被那气墙反弹出来,撞在一棵大树之上。本来他去势既猛,反弹之力也必十分凌厉,但他掌力似被那无形气墙尽数化去,然后将他轻轻推开,是以他背脊撞上那颗大树,大树固不折断,连树上的树叶也不曾落下一片..........(未完待续。)